「喂!晚上有什麼節目啊?」同事從藍色的辦公室隔間探頭出來,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跟往年一樣啊!等紅白歌合戰比完,戶外連線轉播到第五座寺廟時,就上床睡覺啊!」我向來討厭跨年倒數這著洋人的玩意兒,這幾年厭惡到連台灣的倒數活動都看不下去,轉而改看NHK,把自己同步到日本的新年。我發現這種安靜地聽著各地寺廟的午夜鐘聲,心滿意足地在中原標準時間十二點之前爬上床,在甜美的睡夢中跨年的方式比較適合我。
「是嗎?應該不是自己一個吧?你那些夥伴呢?」那抹笑容已經從不懷好意升級為邪惡了。
「大概都在陪自己心愛的人吧,這種日子畢竟不屬於我啊!」我沒好氣地回應這位顧家的好男人這例行的明知故問。
「哦,你是說這種日子她們都要陪老公和孩子就是了……」他迅速低頭閃避我丟過去的橡皮擦,一邊笑著一邊揹起背包:「……我要閃了,祝你新年快樂啦!」隨著笑聲的回音消失,我發現偌大的辦公室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跟去年一樣哪……」我對自己喃喃說道,一邊開始收拾桌面。隔間牆壁上黏著的便條紙,有一些看起來像是已經在那兒黏上幾個世紀了,我順手把它們全部糅成一個黃色的小紙球,丟進空蕩蕩的垃圾桶。
「到底是哪個天才發明這種要先按『開始』才能關機的作業系統啊?」我移動著滑鼠、一邊喃喃地問著自己。平常因為工作上的必要,我們這個產業幾乎總是不關電腦的,儘管偶爾也會為浪費地球資源感到愧疚。不過在過新曆年時,我幾乎都會將進行中的工作中斷,把電腦關機,大概希望電腦也跟我一樣,隔天一覺醒來可以精神氣爽地迎接新的一年吧!
啪!啪!啪!啪!辦公室的日光燈由遠而近,跟著我那按在開關上的手指的節奏暗下來,這個情景我並不陌生,而且每每讓我想到好萊塢片中迫近尖叫中的女主角的黑暗。
打著哆嗦開鎖進了房間,將路上買的關東煮擱在桌上,打開電視,中居正廣和笑福亭鶴瓶的冷笑話立刻充滿了整個房間。「這個暖冬第一波寒流來的還真是時候呢!」熱水冒著蒸氣從頭頂蜿蜒流下,我不自覺地笑了出來:「剛好為那些相約到露天跨年晚會湊熱鬧的無聊傢伙們提供了互相擁抱取暖的好藉口呢!」
久違的米米CLUB在現場年輕觀眾的疑惑中被介紹出場演唱組曲,我嚼著不停黏住牙齒的米血糕:「所以他們還真的就只紅過《浪漫飛行》、《君がいるだけで》和《愛してる》這三首曲子啊!我看現場那些聽嘻哈音樂長大的小朋友們應該會覺得這幾個歐吉桑挺莫名其妙的吧!」
忘了關掉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我瞥了一眼,雖然是朋友捎來的賀年簡訊,但一看就知道是集體發送的,就順手把手機給關了,一轉身看到竟然連寺尾聰都出現了:「喂喂……今年的紅白是給六年級生懷舊用的嗎?」
在比往年快速許多的開票方式中,由紅組領隊中居正廣叛變協助演出的白組獲得了第五十八屆歌合戰優勝,然後竟然全場大合唱起《世界に一つだけの花》,看來還得被這首國民歌荼毒幾年囉!
我迅速刷好了牙,爬進了被窩,搓著雙腳致力於提升被子中的溫度。畫面上大雪紛飛的寺廟中,穿著灰衣的住持穩重的敲著鐘,我的眼皮也漸漸沉重……
明けましておめでとうございます
去年いろいろお世話になりました
今年もどうぞ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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